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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眠花

晨四點鐘醒來,臉書上看到遠方留言:早安!我回來了。
那一刻,天涯安好,世界頓時心靜如水。
院前的門口的兩大盆紫羅蘭花掉葉後盛開了,花辨比葉多,走近點幽幽的香氣飄來。我站在曼谷淩晨四點的夜色里,另外幾盆沙漠玫瑰也不示弱的花蕊像窗外星星點點的霓虹燈,它們兩在我家院子裡恍然有一種與天涯知己相逢的喜悅——曼谷淩晨四點醒來時,也发現院子裡的群花一夜未眠在等人,詩化意境,隔花人遠、一色不辨。
凌晨四點家前的小湖吹來的風很輕,但是依然能夠感受到風帶來的清涼,還有那數個世紀前的花香與詩意。後半夜夢到那個遠在天涯的家鄉初戀,不動聲色地埋伏在中年的淩晨等我,等我風塵仆仆地進入中年,等我飽嘗了人世冷暖,等我經歷了生離死別,等我被病痛叫醒的淩晨,等我成稳的把她寫入詩文裡。
我想她有夜來香未眠,我有紫羅蘭與沙漠玫瑰為伴,我們同樣善感的靈魂,清醒在淩晨的花香里。我愛上文學,變得多感,在網路上,把許多人的詩與散文作為我每天的必修課,我喜歡的浪漫詩人,不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納蘭容若。也不是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倉央嘉措。而是晚唐詩人李商隱。他未知我的存在,可是我己經把他們是我文學路上未曾謀面的一位導師,他們俳句般優美的語言,深深吸引了我,我一遍遍閱讀,浸淫在他精心營造的美妙意境中,甚至那些無法企及的美好中。
凌晨四點醒來,发現紫羅蘭與沙漠玫瑰未眠,與《西廂記》里”隔花蔭,人遠天涯近”意境真的太相似。此刻,遠方安睡的和未眠的靈魂,都切近地走進我的生命中。
世界上最遠的距離,不是愛,不是恨,而是曾經熟悉親近的人,漸漸變得陌生。這份蒼涼從唐朝穿越至今……中年男人的人生有時真是”夜長春夢短,人遠天涯近”,因思念離人而生的惆悵,遺憾的缺陷美,卻是另一種人生品味
這些遠在天涯的靈魂,都鮮活在淩晨四點鐘的花蔭裡,與我敏感卑微的靈魂,坦誠相對、肝膽相照。
我生活的近處,曼谷是熙熙攘攘的都市,都市裡的白天或夜晚,從來不少行色匆匆、萬頭攢動的人群,他們來去匆匆,表情陌生淡漠,像我一律握著手機,面對冰冷且熱鬧紛繁的屏,所有人都口是擦肩而過,人人行走在自我的低頭世界裡,雖氣息貼近,心靈的距離卻遙不可及。
我們都清醒在淩晨四點的花香里。會無端地想念一個人,她曾讓你對明天有所期許,卻永遠留在了昨天。
我曾暗自偷笑,妻子發現後問我笑什麼,我說昨夜與初戀點點又滴滴,她一副吃醋的弄小鬼臉後呈現胜利者的笑臉。
人遠天涯近。
而我,唯有在淩晨四點的風中,獨對這幾盆未眠之花啊!初看,手在寫景,讀完,發現其實心在寫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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